连续几日的行军,部族骑兵开始变得有些木然,没了之前的轻松模样。
炮营以及步卒三营的军卒更是一脸的疲惫,有些甚至面带痛苦,没了在沙河沐浴吃肉时的那种欢乐。
让大军如此困顿皆是因为更换行军路线后,行军的隐蔽性是有了,但是脚下的路却着实难走。
大部分道路的路况都是一般般,有的路段可以称得上是羊肠小路。
尤其是现在通往平洲驻扎点的这一段,前军的马匹行军后,道路被马蹄踩的破烂不堪。
这使得中军和后军行路更加困难,马匹深一脚浅一脚的根本提不起速度,而且也十分耗费马力。
战辉无奈只能行军三十里后,就要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休整过后行军时各营再轮换着充当前军以减轻马匹的负担。
战辉出征前想到过长途行军会很辛苦,但没想到会这么辛苦,完全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了。
如果光是累也能忍忍,最主要的是除了部族骑兵,没人这样长时间高强度的骑马行军过。
战辉自诩是个骑马老手了,结果长时间骑在马上,大腿内侧还是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不说,蛋蛋部位更是难受的要命。
炮营和步卒三营的军卒本就马鞍有问题,所以情况更加严重,大腿内侧和屁股已经磨出了血。
另外,这些军卒因为长时间紧绷身体,腿抽筋**或者腰疼腿疼甚至全身疼痛的比比皆是。
这让战辉十分担忧,距离平州的最后驻扎点应该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这段路咬咬牙能挺的过去。
但是明日开始的三百里急行军怎么挺,即便不要命的挺到了济州城下,军卒们还能有精神和力气作战吗。
到了济州城后骑兵和炮营还好说些,但那些步卒可是要攻城的。
再先进的战术或者武器也都是由人来执行和操作的。一旦进攻受挫或者一些军卒的战斗意志不强,引发的后果可就是灾难性的了。
想到这,战辉叹了口气,想要稳妥一些,其实最好是多休息两天。
可又怕一旦军卒们泄了这口气,两天的时间未必能缓的过来。
如果一鼓作气明日继续行军,只能到了最后的驻扎地再做一次战前动员,再许些钱财了。
可即便是这样,最后一日一夜的奔袭作战,大军能不能挺得住也是未知数。
这种两难的选择让战辉有些头疼,同时也感叹将军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要操心和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说,一旦决策失误,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难怪兵书上把长途突袭和夜袭等一些计策列为奇谋,难度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还只是在国境内,真要到了境外作战,真是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而且奇谋的成功率低的可怜,因为成功的都被记载流传了下来,更多的则是战败丢了性命。
另外也明白冷兵器时代为何大军容易哗变和由兵变匪了。
军卒们从军大部分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要是吃不饱还要挨累甚至是送命,戾气怎么会小的了。
也难怪那些战斗意志和军纪比较好的军队会被特意记录流传下来,因为实在是不多。
战辉扭身看了看前后默默行军的军卒,幸亏这次主力是能吃苦的三州府兵。
如果是幽州的那些新兵蛋子怕是早就挺不住了,或许出现逃兵都说不定。
但再能吃苦身体也是有极限的,如何选择还是到了驻扎地后吧把各营军卒的情况巡视一遍,再把众将领召集起来商讨后再做决定吧。
心中刚刚有了计较,旁边就传出了呜呜声,战辉扭头看了看被绑在马上的幽州长使。
“沈长使,你们再闹也是无用,就死了回去的那条心吧。”战辉说道。
被堵住嘴的沈长使点了点头,又呜呜了几声。
“既然想通了,那就安心行军赶路吧。”
想让战辉把堵在嘴里的破布拿出去的沈长使听战辉这么说,顿时急得不行。
都答应不闹了,怎么这位还当没事人一样呢,对着战辉又是连连呜呜了几声。
战辉见状,想了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让柱子骑马靠过去把沈长使嘴里的破布掏了出来。
破布拿出去以后,沈长使顿时大口呼吸了一阵。
“将军,把我解开吧,跟货物一样驮在马上实在是太遭罪了。”
战辉嘿嘿了两声,“大腿磨的不疼了?”
沈长使无奈道:“将军,您就别挤兑下官了。”
战辉一挥手让军卒们把驮着被绑起来的幽州官吏的马匹拉出行军队伍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战辉在一旁看的撇了撇嘴,“老沈,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之前可是连大军都没放到眼里。
嚷嚷着宁可被砍了也不赶路,这会怎么就变了呢。”
沈长使也挺光棍,龇牙咧嘴的重新骑到马上以后,对着战辉道:“大腿和屁股磨破疼的让人受不了,外加困顿不堪,生不如死的状况下当然不怕死。
不过被绑了以后发现更遭罪,加之没了之前的火气,当然要变了。”
战辉瞥了瞥沈长使,“你们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消停跟着赶路哪能还遭这个罪。”
沈长使叹了口气,“将军,我们可比不得这些将士,实在是抗不住。”
“有什么抗不住的,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
当了大武这么多年的官,钱也没少划拉,怎么让你们出点力都不行?”
沈长使听了顿时吓得连连摇摇头,“将军,可不能这么随意说。”
战辉嘁了一声,“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你敢拍着胸膛说你是干净的?”
沈长使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战辉见状哼了一声,“虽然水至清则无鱼,但你们也要差不多些。
不能平日里只得了便宜,而关键时刻一点力都不出,这世上就没这个道理。
只是让你们跟着行军而已,又不用你们去上阵厮杀,你们怎么也好意思和我来闹呢。
大武乱套了,你们的官还能做的稳?读的书都读哪去了,连最基本的道理都没读明白?”
沈长使被战辉怼的叹了口气,“将军,这不是从来没操练过,真受不住了嘛。”
大武当官的这个样子,各方面的原因都有,要掰扯估计掰扯一天也说不完。
另外想要吏治清明这个活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所以战辉叹了口气,“不要忘了当初做官的初心吧,凡事恪守个底线。
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总要做些对得起这个世上的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是个读书的都明白。
这次如果真的计划顺利,将来你和儿孙也有些吹嘘的资本不是,可以拍着胸膛告诉他们,爷爷不是只知道搂钱的,那也是为大武立过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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