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衙内看了一圈,战辉越发觉得把沈长使一众官吏带来是多么的明智。
济州的中层以上官员基本全都是崔家的人,破城之后躲得躲藏的藏。
下边的官吏因为群龙无首也乱了起来,干脆离开乱哄哄的州衙回来躲了起来。
如果不是老沈带着几十号幽州官吏迅速顶上来,济州城不知道要停摆到什么时候。
战辉递给老沈一个梨子,“干的不错,这么快城内就恢复了正常。”
老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接过梨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只是把百姓暂时安抚了下来,各主事兵曹以上的高官还没清查完毕呢。”
战辉盯着州衙厅堂上的训诫书看了几眼,“慢慢来,只要下边的官吏不乱就可以。
济州城就这么大,晚间再梳理一遍,那些人要还能躲得过去,算他们有本事。”
老沈摇了摇头,“您想的是真开,这些都是逆贼的头目,抓不到人实在是寝食难安。”
战辉笑了笑,“这有什么想不开的,济州城的州兵以及崔家的私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一个都没跑出去。
只要百姓不乱,那些个逆贼就没了可乘之机,顶大天跑到别的州县去,这次抓不到下次抓也是一样。”
说完,战辉把龙将给的名单拿了出来,将心向朝廷的那份递给了老沈,“这上都是忠于朝廷的,只不过被裹挟了。
你安排人写着安抚的公文,明日我派人送过去。”
沈长使接过名单看了看,有些迟疑道:“这名册可准?”
战辉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招讨使大印以及三家家主的印象放到了老沈的案几上,“三个贼首的印象都在这,公文上把印章都盖上去。
济州城破外加贼首被擒,再有其他的心思也要掂量掂量的。”
沈长使拿起印象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喜色,“这印象把济州刺史的官印好用。”
战辉嘿嘿笑了两声,“遭这么大罪过来,不就是为了途省事些。
虽然手握兵权的三家族人会拼死抵抗,但毕竟还是那些写份公文就能光复的州县多。”
沈长使连连点头,又看了一阵名单,“将军,按名单所看,逆贼的势力要至少去掉一半。
剩下的逆贼,估计有个月余的功夫就能彻底平叛围剿了。”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沈长使感慨道:“这世上哪有神策军攻不下的城池呢,估计月余的时间都是说多了。”
战辉拿了一份文书出来,边把依附三家逆贼的小家族名单写上去,边对老沈开口道:“有没有兴趣留到济州,如果有这个意思我可以举荐一下。”
沈长使听战辉这么说,心里顿时激动无比,留在济州肯定不能是平调,肯定是从长使升到刺史了。
而济州可是上州,一州的刺史那是从三品的官,如果这事真能成,那就相当于连生了两级。
想到这,赶忙对战辉一拱手,“那可谢过将军了。”
战辉放下写好的文书,对老沈开口道:“别急着谢,我只是举荐一下,此事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沈长使倒是想的开,满面笑容道:“成不成都要谢过将军,做到了一州长使,再往上升本就不易。
这次跟着将军过来,怎么说也是在陛下面前露了回脸。”
战辉点点头,“想的开就好,不过即便不成,你们的奖赏应该也少不了。”
顿了顿,战辉继续开口道:“不管成不成,来时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得走走心,少贪些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钱多未必是好事,况且钱的来路还不正,就说这崔家,钱库里的钱抵得上大武一年的税收了,可结果你看到了。”
沈长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贪赃枉法肯定是没有,但属下的孝敬多少是要收的。
不是给自己开脱,不收下面的孝敬,属下心中不安不说,想要做事也是举步维艰。
想当年刚入官场为官之时,哪个不是意气风发一腔热血呢。
可进了官场才发现,想要做事太难了,处处受掣肘不说,不按官场规矩来还要受排挤。
无奈只能妥协,可没成想这一妥协就是二十年,蹉跎了大好岁月。”
战辉笑了笑,“只是提醒提醒你,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出了济州州衙时天色已近黄昏,晚霞自西向东落在成内,照映的满城金灿灿的。
配合着百姓家中升起的道道炊烟,显得一片祥和安宁,仿佛之前的破城之战从来没有发生过。
战辉看了会晚霞的美景,才伸了一个懒腰拖着疲惫的身体骑到马上。
和老沈的这一番谈话,让战辉唏嘘不已,无论是老沈还是幽州的老范和历州的老罗。
这些人作为一州的高官,没有一个是草包,甚至从老沈口中得知老范居然还是先帝时期的科举状元。
各方面来看这些人都是很有才华的,之所以当成了糊涂官,战辉觉得除了官场风气以外,和这些官员自身的毅力信念也有关系。
一旦懒政怠政舒服惯了,再想好好为官造福一方就难了。
另外,这几人没有一个是有大家族背景的,都是小家族出身。
天宝皇帝但凡把目光向下挪一挪,给这些没结党没靠山的官员打打鸡血,当当靠山,这些人也不至于当成糊涂官。
不过转念一想,天宝皇帝要是能管的过来,大武也不会这样了。
想到这,战辉摇摇头,想想都替天宝皇帝愁的慌,估计想要让吏治重新恢复清明,估计得累吐血。
自己前世最多统领过十几二十几个的技师,现在当个领兵的将军已经是极限了。
唯一能帮帮天宝皇帝的就是看看谁能力不错,帮着推荐推荐了。
抬头看了看落日的斜阳,战辉深呼吸了一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
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走访完吕光这一家就可以结束今天的伯乐模式了。
看了看路上不多的行人,战辉双腿用力夹了夹**的战马,越过打头的亲卫,率先向城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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