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过去,有间书屋俨然成了学子们心中的圣地,但同时,它也是不少商户的眼中钉。
他们总觉得,有间书屋开门之后,自家生意都受到影响,以前那些贫门学子虽然穷,可好歹每过一段时间,即便他们不舍得,也得花费银子从他们书铺买个一两本,如今倒好,那书屋直接免费,谁还来他们书铺消费?
于是几个心术不正的掌柜一合计,决定给有间书铺一点教训。
次日,到书屋来看书的学子中多了几张生面孔,小二原先没注意,巡视时眼神一瞄却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正在书架旁做小动作。机灵的小二早受到管事叮嘱,这下立刻跑二楼去汇报。
管事无聊了好几天,这会儿可算精神抖擞,听得楼下一声惊呼,他这老胳膊老腿像是立马年轻十岁,嗖的就来了一楼。
潇潇和容衍收到消息前来时,恰看到一名穿着学子袍的男子手中提着本书,面色沉重,语气不善:“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原来开书屋是假,煽动民间动**才是真!”
他将书本摊开,白纸黑字都是对当今不满的陈述,其中就有质疑他皇位得来不正的言论,胆子小的此刻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恨不得连耳朵都堵上,免得再听那大逆不道之词。
潇潇都想给他鼓掌了,脑子不多,胆子不小啊。
管事眼底的兴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冷然肃穆。
“来人,将这闹事的给我拿下!”
那人完全没料到此等发展:“等等,你们莫非是被我发现这大逆不道之举,想要杀人灭口?”
“各位乡亲,他们肯定是凶胡派来的奸细!”
真.凶胡人赤尔南今儿也出来闲逛,才吃完一个大肉包就恰好看到这场闹剧,他还在被路人科普有间书屋是家什么店呢,就听到有人给他点名了。
那人早有准备,言辞凿凿:“那凶恶的二王子刚来咱们大夏,你们有间书屋就开张了,看书不收钱这说法从古至今就闻所未闻,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
他高举手中书:“你们定是凶胡人的帮手,为的就是乱我民心!”
“诸位快去报官!”
“谁要报官,让开让开,官差办事,闲人走开!”
闹事那人刚上前一步,却听他身旁的管事抢先道:“我报的,这有人蓄意闹事,烦请官差将人带走,省的影响我这儿客人看书。”
嘿,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闹事之人确定这书屋主人有点傻,都这种情况了还不知道害怕,他巴巴将书展示给官差看:“你瞧!”
管事在他身后背着手:“我劝你做事前先想想清楚,免得待会儿后悔。”
那人才不管,这种类似的事儿他也不是头一回干,熟悉的很,于是大大咧咧就把东西怼到了官差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潇潇已经掏出小零食,分一半给容衍,两人津津有味地边吃边看了起来。
“你找的这位管事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容衍告诉她:“孙公公从前是伺候后妃的,比起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这点手段哪够他看的,估计也就是最近无聊,才陪他们玩玩。”
潇潇咬着饼干说:“应该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
毕竟他俩办完了差事,也是时候回京,这书屋,总得在夕江县站住脚,否则一番心意付诸东流,不光是学子们,潇潇也会觉得遗憾。
官差脸都绿了,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敢听呀!哪里来的憨货,大庭广众就敢往外说!
他们连忙让人捂住此人的嘴,不管他还在叭叭叭,转头问管事:“您这儿怎么说?”
聪明的人已经注意到他对管事的称呼与众不同。
管事倒没摆架子,就像个普通百姓一样拱手作揖:“是这样的,方才我好好的开着店,客人们也安静地看著书,偏这人无事生非,想蓄意栽赃陷害。”
“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遇到此等恶人,当然只能寻求官府的帮助。”
官差很有些受宠若惊,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那您要怎么证明此时与书屋无关呢?”
管事点点头,两根指头捏脏东西似的捏来那本大逆不道的书,又从书架上随手取来一本,将两本书都拿到阳光底下展开后,他说:“诸位请看。”
今儿是个艳阳天,阳光直勾勾照在书页上,晃得人连字儿都看不清,可就是这样的刺目中,页脚上突兀出现的一枚印记格外清晰。
生怕大家领会不了,管事又让人随即拿来几本书,发现书页右下角都有同样的印记,闹事那人再笨也知道自己失败,想辩解几句偏又被捂着嘴。
管事慢悠悠道:“这里每本书都有暗印,旁人模仿不来。”
“我也不妨趁这机会把话说细致了,有间书屋的所有书皆笔迹相同、暗印相同,且有编号标记,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都不可能混入其中。”
“莫说我这里有暗印,便是没有,你以为在书册上随便写几个数字,就能冒充有间书屋藏品了?”
“最基本的行列规则都不懂,瞎凑什么热闹呢。”
比起后宫嫔妃们那些争宠手段,简直贻笑大方。
官差查证属实,又问管事:“您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
管事甩袖:“敢对当今大不敬,看得出狗胆包天,而且是铁了心要致我们于死地,如此,便让他尝尝自己酿下的苦果,烦请官差大人一切按照律法来判,务必让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今日之事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来说还不够惊醒,次日,被县令大张旗鼓送来读书的沈天赐就成了另一个活招牌。
“听说县太爷大人都把家中公子送去有间书屋了?”
“这是不是说明县太爷要罩着那书屋?”
“莫非铺子就是县太爷开的?”
各种猜测众说纷纭,谁也不知真假,倒也有眼尖的人发现——
“你们注意到没,那书屋的管事没有胡子……”
什么人没胡子?宫里的太监啊!
能用太监当管事,这书屋背后之人的身份怎么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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