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上抽出一枚令箭:“先打二十大板,再收押大牢,听候发落!”
县衙外头,尚不知童斌下场的沈天赐强烈要求让自家马车送潇潇回家:“这么多牛奶和保鲜用的冰块你也不好拿,而且才遇到这种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
当他是朋友,潇潇就领了这份情,大哥得知妹妹今日遭遇后果然后怕出一身冷汗,并且表示下次决计不会再让她独自行动。
到家后,潇潇看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冰块,觉得自家最好也准备个地窖什么的,不过看着累到不想说话的爹和二哥,她觉得可以再等一阵子。
白天遇到的事儿瞒不住,宁丰年夫妻俩受惊之余也知道了潇潇要买铺子的事儿,他们感觉有些不真实,需要时间消化接受。
明明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为温饱担忧,怎么忽然之间就要成了有铺子的人了?
而且女儿说的那买铺子的法子,他们可真是闻所未闻。
还有还有,自家什么时候竟然都有五十两银子了?
夫妻俩迷迷糊糊的,夜里不知做了多少断断续续的梦。
家里做五香居买卖的银子一直是留给潇潇收着,宁丰年和宋氏与儿子们的看法一致,觉得既然是潇潇凭本事挣的钱,就该归她管,只要她别乱花,动不动给他们买肉买鸡蛋什么的,两人对女儿有小金库这件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可现在她不是买糖人玩具,不是买胭脂水粉,她要买铺子?
直到和钱掌柜约定的日子到了,夫妻二人被潇潇催着去谈签契书的事儿,他们还迷糊着。
他们还没来得及感慨女儿和五香居做的是这样大的买卖,买卖就没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心疼这买卖没了,女儿又说要开铺子,原谅他们没见过世面,真的反应不过来。
宁丰年还得去干挖河道的活,只能让大儿子和宋氏陪潇潇出门,看着她从屋里捧出来的五十两雪花银,夫妻俩一起直了眼睛。
之前卖酸笋,一个月四两多银子他们已经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女儿折腾的那些个酱,居然一个月能卖二十两?
等等,去县城的路上宋氏忽然反应过来:“还有三十两是哪儿来的?”
潇潇眨巴眨巴眼:“娘啊,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说。”
宋氏深呼吸等下半句,潇潇笑嘻嘻卖乖:“您给如意布庄绣的那花样子,包括端午那天你们看到的在铺子里卖的花样子,都是我画的。”
宋氏嗓子眼儿有点儿抖:“你的意思是,你从布庄也挣了三十两?”
潇潇眨眨眼:“不止,还有一些要等布庄结算了端午的账目才知道。”
宋氏望着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潇潇给她时间冷静,不过给大哥递去个眼神。
宁大郎叹口气,任命地去给妹妹当说客。
不知道是宋氏自己心理素质过硬,还是宁大郎的疏导起了作用,她总算是在到城门之前回过神来,对潇潇幽幽道:“你可够能瞒的。”
潇潇装傻,嘿嘿笑,宋氏又问:“怎么现在又不瞒了?”
潇潇努力睁大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能一直瞒着我最亲爱的家人们呢!”主要是钱掌柜那里非要有大人去才能签契书呀。
她说:“先前不提,那主要是为了防老宅,如今爹也算看清那群人的真面目了,那我自然也不必继续隐瞒。”
宋氏想着老宅往日里干的那些事,竟越发认同女儿的做法。
若她什么都告诉他们,那家里辛苦存下的银子怕早就被老宅那些人想尽办法坑走了。分家的事儿在老宅诸人眼中如同儿戏,但凡看见好处,还是时时刻刻不把大房“当外人”,想要什么就拿,自在得很。
一行人来到钱掌柜处时,他的状态明显和前几回不同,看见潇潇,他深深施了一礼:“连累姑娘了。”
潇潇便知道,关于童斌的事情,县衙大概已经通知过他。
虽然童斌已然恶有恶报,但被信任的人背叛、陷害,钱掌柜的心情可想而知,潇潇原想着让他缓一缓,改天再聊铺子的事,没想到钱掌柜反而叹口气道:“罢了,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这铺子,我也不想再留了。”每看一眼,他这心窝就止不住的疼。
来到县衙办手续的时候,钱掌柜始终很沉默,这两天他一直在想,为何多年交情比不过财帛动人心弦,他没想明白,眉宇间就满是愁苦。
“宁姑娘,这卖铺子的钱就按你说的,接下来每个月十五两,但若是中途你凑不齐,或者不打算继续要这铺子了,就按一个月五两银子的租金算吧。”
“莫要拒绝,宁姑娘因为我的事受了无妄之灾,钱某心中有愧,无颜占这便宜。”
等到登记的时候,宁家三人之间产生了分歧——主要是潇潇和另两人的分歧,潇潇想把铺子记在宋氏或者宁大郎名下,宋氏和宁大郎却一致认为铺主该写潇潇的名字。
任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抵不过母亲大人的金口玉言和大哥柔软的坚持,所以最终这件店铺的主人,记的是“宁潇潇”。
寡不敌众的潇潇见木已成舟也就不再纠结,反正不管记在谁名下,这铺子都会是宁家走上致富路的第一步,哦当然:“娘,记得说服爹暂且保密,别让老宅那边知道这事儿。”
宋氏弹她小脑袋:“还用你说?”
老宅那群是什么人,她嫁过来这些年,不比这小丫头清楚么。
不过说起来,自家也的确是在潇潇的努力下逐渐摆脱老宅阴影,想到这,她就往潇潇被弹的地方又揉了揉,虽然皮了点,也能折腾了点儿,但小丫头也是他们全家的福星呢。
她与宁丰年商量过了,二人不打算干涉潇潇的决定,小丫头自重病醒来后就逐渐显露出过人的智慧,也不知是绝处逢生开了智,还是本就生来不凡,只是从前被他们那样特殊的家境拖累,无从施展。
其实对这铺子,宋氏没什么野心,无非是潇潇自己挣得钱,自己换个用法,是赚是赔都不重要,她开心就好,哪怕不幸失败,也不过是从头再来,左右宁家不会缺了她这口吃的,退百步想,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分家前想都不敢想的,总归都是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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